紜琰。Yan.

第十二個理由　契機（下）。

　　「你很討厭隱對吧？」他猜，但卻也不是毫無根據的隨意胡說，是從隱和那名叫祁巂的男孩的談話中無意間聽見的，還有，祁巂自己告訴他的。

　　禦魍琰明顯直逕發楞，沒有反應。不過炫的問話，讓他有了方才雙眼突然接觸光亮後眼前頓時一片黑的緩衝時間，雖然幫助不大。而後，他回過神，眼神銳利的盯著炫站著的那方。他不解，為什麼炫．托爾茲獲得自由後會問他這問題？原因何在？難不成……

　　他竟然如此在意隱？

　　「怎可能？他是我的得力助手，我怎麼可能＂很＂討厭他？」他刻意加重語氣，暗示他雖然並不是很討厭隱，但還是討厭，至少談不上喜歡這二字。

　　希望炫．托爾茲聽得懂。禦魍琰暗想。

　　不過顯然，炫聽不出此話的弦外之音，還以為他是真的沒有討厭隱。

　　「……是麼。」

　　禦魍琰點頭充作再次確定自己的發言，接著收起銳利到可以割人的眼神，稍闔黑眸，再睜開時已不再銳利，只是依舊冷漠到可以凍死人，直到此時，炫才覺得他是看見了真正的禦魍琰。

　　兩人沉默了良久，沒有互看，只是顧著想自己的事。

　　「那個……謝謝你。」終於，炫開口道謝。在道謝之前，他可是做了很久的心理準備，總算做足了，這才敢開口跟禦魍琰說話。

　　但顯然，禦魍琰並不領情，冷淡的回應：「哼，我可不保證你出去後的安危，如此，還謝麼？」說罷，他冷冷地笑了，想必是認為炫會以此否定他的恩情。

　　炫不怎麼在意禦魍琰的回應，只是照自己的意思回答。「當然！可以被放出來我已經很感謝了，如果出去之後真的……呃，被襲擊，那麼，是我命本該如此。」

　　禦魍琰有些訝異炫的回答，不過隨即便想到一件重要的事──

　　「對了，你還沒做指令。」

　　炫楞了一陣，他太過開心於可以被放出來，因此若沒有禦魍琰的提醒，那麼他可能就忘了與禦魍琰約定之事，而成了那個令他自己都唾棄的違約之人。「唔，指令是什麼？我該做什麼？」

　　「你只需要帶走隱。」

　　炫瞪大眼，一時也忘了拒絕，反正他也不能拒絕，更不想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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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一點，他就再也看不見隱了。

　　終究還是不放心，不，應該說，他還是放不開手。

　　那只可以是隱吧，如果真要選一個人待在他身邊。最後那樣決定不算是自私吧，因為那也是隱所希望的，不單單只是他一人所想要的。

　　祁巂嘆了口氣，不再躲在陰影處，踏出腳步，邁向隱坐著的樹下的那方向。

　　「為什麼要哭？」

　　他看見隱楞了幾秒，才抬起頭來，看見了他，淺紫灰色的眼裡帶著淡淡的不安，還有很深的不敢置信。

　　「我沒有。」像從前一樣，隱否定了，卻不知道自己是否定現在還是否定從前、曾經。

　　似曾相識的畫面，一樣的人，一樣的地點，卻是不同的時間，不對的時間。

　　「還希望看不見麼？」雖然隱再次否定了他的問話，祁巂卻不氣餒的又問了一句，只是這問題就算隱不回答也罷，反正祁巂也只是在為隱先前的要求作回答，只是表示──他並不希望隱看不見。

　　即使他看不見，那也無所謂，他可以把他的給他，反正他自己也不需要。

　　如果自己看不見，那會讓隱更捨不得離開自己吧。

　　「希望。不，那算是幻想吧。因為不會成真的。」

　　隱裂嘴笑了。這算是一種承諾，暗示他──他不會再希望著。

　　一直，用這種方式相處，不可能不懂得對方吧；一直，被逼著用對方的想法想事情，不可能不懂得暗示吧──尤其是對方想要自己懂的事。

　　他（你）可以懂的。

　　兩人同時這麼想著，也想著對方是這樣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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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候到了吧，應該說已經過了很久。

　　他還是不敢踏出腳步，往隱可能待在的地方，可是他們既沒有承諾，更沒有什麼心電感應，能不能看見對方待在那裡，根本就是個未知數。

　　只有祁巂可以知道他會待在哪裡，他卻不一定知道……

　　他要完成這任務根本是困難至極！但他必須信守承諾，既然禦魍琰都已經守信放他出來，他又怎能毀約？

　　只是，他還是不懂，為什麼禦魍琰堅持要他帶走隱，叫祁巂跟他一起走（或許那叫私奔？）不是很好嗎？有情人終成眷屬不是更好嗎？禦魍琰明明就討厭隱為什麼不說？為什麼情願任他帶走他的……禦家的人？

　　他不懂。但他能懂嗎？

　　反正他沒有理由說不，只能順其自然，如果這邊找不著，那也只好到他處……

　　「為什麼要哭？」

　　那是祁巂的聲音吧？他在跟誰講話？

　　一瞬間，那頭沒有任何聲音再傳出，安靜到連他稍稍用力呼吸好似都會被聽見。

　　終於，「我沒有。」有個聲音從祁巂待著的地方傳出。他聽得出來，那絕對是『隱』的聲音，究竟是不是真實的，他早已無暇去管，是真是假難道他還需要在乎麼？反正就算是真的，那也不會是因為他來了。

　　他只是要完成個任務……有這麼困難麼？

　　他只需要踏出一步、說一句話，就算完成任務不是嗎？為什麼不敢？連呼吸都開始覺得困難了。到底為什麼？為什麼在乎著他卻什麼都說不出口？

　　「還希望看不見嗎？」

　　炫微微苦笑了下，他倒希望自己現在是看不見的，如果他沒看到那畫面，或許他比較有勇氣踏出腳步去打斷他們。

　　怎麼辦，就算看見了，又能怎麼樣？

　　「希望。不，那算是幻想吧。因為不會成真的。」

　　那才算是承諾吧，兩個人都將因為如此的契機，到最後可能被彼此牽絆，自此有了更深的承諾，為了對方。

　　當初，如果他沒出現，他們或許會更順利一點？無庸置疑的。

　　他果然還是慢了一步。

　　來不及了吧，他注定要違約。

　　隱和祁巂相擁著的畫面映在炫眼裡慢慢模糊。

　　那些都是騙人的、吧？

　　他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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