紜琰。Yan.

（中中）

　　我們在靠窗的兩人座坐下。

　　等待著咖啡的到來的時間真的蠻漫長的，不過畢竟是假日下午了嘛，而且還是星巴克，當然人真的很多，剛才點的時候隊伍也排得很長，有位子的這件事真是讓我懷疑小梓很早就到了佔位。

　　不過不管如何，我真的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小翊，妳……還好嗎？」我將看著窗外發楞的視線收回來，看向她擔憂的臉。

　　「哈哈、沒事啊，發生什麼事了嗎？」

　　「小姐您好，這是您的大杯摩卡加雙倍牛奶。」正當小梓張口要說話的時候，一位嬌小的女性店員走近我們，對我說，接著在我們對上眼的那一刻，她遲疑了幾秒，低聲在我耳邊道：「姿翊小姐，我是小鎧，這是ＢＯＳＳ要我給妳的。」隨即她快速地遞上了一個包裝精美的長方狀看起來像是禮物的東西給我。

　　小鎧？不是那個牛郎店裡的那兩個雙胞胎「男孩」其中一個嗎？怎麼會來這？而且穎懷為什麼要給我禮物？

　　我困惑著，但還是伸手接下，我正要將禮物收進包包的那一秒，小鎧伸手捉住我的手阻止了我，我抬頭看著她的表情很是為難，她解釋：「ＢＯＳＳ說妳一定要馬上拆開，而且一定要在『那個女人』眼前拆開。」說到「那個女人」時，她眼神不經意地瞟向正要離席的小梓。

　　「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ＢＯＳＳ沒有讓我發問的機會，也許之後妳自己問她？」

　　我的眼神移向停住動作望向我和小鎧這邊的小梓，想尋求她的意見，誰知她只是聳了聳肩，比了個請便的手勢後，就馬上又坐下了，但她之後便沒有繼續盯著我們看，只是在她自己的黑色手提包中也拿出了一個外觀形狀與穎懷送的相似的盒子，隨後遞給我，帶著淡淡笑容地對我道：「生日快樂，小翊。」

　　欸欸？我……生日？我自己怎麼都不記得了？

　　我訝異的表情可能有些明顯，連小鎧都嘆了口氣，對我翻了個白眼，吐槽：「連自己的生日都不記得了，姿翊小姐妳應該沒救了。」

　　我瞪了小鎧一眼。

　　這傢伙才真的沒救了！這種爛個性什麼時候才能改啊？我可是一點都沒忘記她嘲笑過我耶！

　　不過，幸好還有個人沒變。我稍稍心安了。

　　拆完包裝紙，我準備打開穎懷送的那個盒子，但不知怎的，我的手硬是自己停了下來，而且抖個不停。

　　「喂！那邊那個小姐不要利用和客人聊天來偷懶好不好！小鎧快給我滾回來！人手不足了啦！！」很神經質的聲音傳了整間星巴克共兩樓裡的每個客人都聽見了，看來是店長級的人物吧。

　　小鎧看著我焦急，惱怒的回答店長：「好啦！秀英姐再等一下，我快好了啦！」然後轉而向我怒吼：「快點啦！都是妳害我被罵的，再不快開，我就幫妳打開喔！」

　　「好嘛好嘛對不起，我馬上開。」我急躁的掀開了盒子，接著看見小鎧如旋風般的離去，我卻忍不住鬆了一口氣，闔上了我還沒仔細看內容物的盒子。

　　抬頭看向小梓，我看見她露出微笑，用帶有笑意的嗓音再次對我說：「生日快樂。」而後盯著我，略帶疑惑的問：「不拆我送的禮物嗎？」

　　我遲疑了許久，我才搖搖頭，對她些微不確定的說：「妳知道我喜歡回家之後再打開驚喜、吧。」

　　見她點了點頭，說：「驚喜到回家之後再打開啊……恩、說的也是，妳以前就習慣這樣了。」聽到她這麼說，我卸下心頭懸掛的大石。

　　還好她還沒忘，還好她不如我一般健忘。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又說：「要好好享受我帶給妳的驚喜啊。」

　　我低下頭，掩嘴輕笑了幾聲。

　　怎麼辦，小梓……我真的好對不起妳，但為什麼妳還能給我那樣的笑容啊？我原以為我再也得不到妳對我露出的、真心的笑容了。

　　我快哭了。眼睛好痛。

　　好討厭。這樣的自己真的好令人討厭。

　　「小姐，妳的義式濃縮咖啡。」我聽聞聲音抬頭，說話的那人不再是小鎧，也不是在叫我。

　　那人看了我一眼，似乎覺得我的臉看起來很可怕，就像有極大痛苦無法宣洩，那人楞住，隨後立即用很職業式的腔調說：「小姐，需不需要──」我猜她大概是想拿衛生紙或什麼的給我吧，於是我馬上打斷她的話，因為我不想讓小梓感到困擾，「不用了。小梓，我先去廁所，等等回來。」

　　「好，我等妳。」

　　這句話我不知道聽了幾次，一次比一次更讓我心痛。

　　我一直讓她等，我好怕她什麼時候就不願意等了，拋下我一個人，走了。

　　我從前寧願她不要等了，但先讓我知道，我不想要後悔，從現在開始讓我有心理準備，讓我有足夠的時間療傷。

　　我低著頭，往裡頭深處的廁所走去。

　　只是，為什麼現在我更希望她能夠一直、一直等我。

　　小梓，對不起。

　　我盯著那面大鏡子裡的我，臉色蒼白，眉頭緊皺，眼眶泛紅，抿著嘴唇，一付被人狠狠拋棄的表情，真是……活該。

　　伸出手打開水龍頭，我試著藉由手上傳來的冰涼來讓自己的腦袋清醒。

　　沖水沖夠了後，我才從包包拿出衛生紙，稍微擦拭還未流出眼眶的淚水，然後走出廁所，走向和小梓坐的座位，只不過當我看見了那個位置後，我卻找不到了小梓。

　　我失落的看著那邊，停下了腳步。

　　果然還是拋下我──

　　「小翊，這邊！」

　　了嗎……

　　我轉過頭，看見拎著兩杯隨手杯的林梓正站在櫃檯朝我揮手，並且朝我走近。

　　她還沒離開我，真是太好了。

　　「因為看妳身體好像不太舒服，所以就外帶了那兩杯……不過是新的咖啡就是了。」她邊解釋邊拉我出了星巴克。

　　「要先回家嗎？妳還好嗎？」她一直溫柔地用擔心的語氣問著，拉我到她的白色轎車前後停下。

　　我乾笑數聲，「不用了，我真的沒事，只是可能有點感、哈──啾！」我話才講到一半，突然覺得鼻子有點癢，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她也忍不住了，大笑出聲，而我癟嘴惱怒地瞪向她。「笑什麼啊！臭小梓！」

　　「好啦、好啦我真的相信妳有點感冒囉！不過真的感冒的話要記得去看醫生，還記得以寒吧，卓以寒，他當上醫生了妳知道吧，也可以順便去看看他。」小梓突然提起我們兩個最初鬧了一陣子彆扭的關鍵，我不太懂她的含意，但我希望她沒有其他含意。

　　「……」見我沒有說話，她似乎想起了些什麼，尷尬地看了我一眼後就馬上將視線移到駕駛座的車門，然後開口道：「既然沒事，我就帶妳去晃晃吧。」

／

　　又是櫻燕公園，這裡未免有太多我的回憶了吧。

　　「我們一直都是在這裡度過沒有補習的日子對吧。」她望著還未開花的櫻花樹，嘆了口氣，「如果今天能開花的話就更棒了。」

　　我跟在她身旁走，感覺就像是接近了從前，但似乎又跟從前不太一樣了。「是啊。」說完附和她的話，我抬頭和她看向同一棵樹，那是我們印象中，每次開花會開得最茂盛、最漂亮的樹。

　　只可惜現在還未到開花期，不然除了櫻花外，我們還有一大堆的情侶的有趣互動可以觀賞呢，雖然如此，現在還是有很多國高中或大學生情侶兩兩三三地手勾手散步。

　　「他們真是青春哪。」望著三對看起來是同路的情侶在樹下嘻嘻哈哈地開著對方的玩笑，我們兩個相視而笑，而小梓說了這句話。

　　「欸？難道小梓已經不和我一樣青春了嗎？我記得我才十八歲耶。」我說完這句話自己大笑起來，看著小梓也一起笑，更是讓我肆無忌憚的瘋狂笑了起來，雖然心裡仍是帶著苦笑。

　　這樣青春的日子，我們什麼時候親手把它結束掉的？是不是到現在才開始後悔當初沒有好好地把握所有應該把握的一切？人類真是可笑，人類就是這麼犯賤。

　　「如果不年輕，但做一些很青春的事，應該叫什麼？」小梓突然這麼問，讓我傻了一下，楞楞地回答：「……那就叫幼稚啊。」

　　「那麼請原諒我的幼稚。」說完，她對我燦笑一下，接著把我拉近她，吻上了我因為驚訝而微張的唇。

　　我……我能選擇不原諒嗎？不過事實上，我很高興。

　　小梓，我喜歡妳。

　　她只輕吻了我一下，就立馬鬆開我。「小翊，其實我當初不是開玩笑的，現在也不是，我還是喜歡妳，從來沒有變過。」

　　我花了好幾年時間才得到這樣一句話，不過，很值得。

　　我對她微笑。「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