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上)

#林梓#

 

  童穎懷、童穎懷,這傢伙到底要纏著小翊到什麼時候?

  我再次登門拜訪那家名叫「懷念」的牛郎咖啡廳。

  「妳來了啊,正好來幫我試試這個新口味。」童穎懷毫不意外地看了我一眼之後,在我坐下後她隨後也很自動的坐在我正對面,遞給我一杯她方才剛調配的『新口味』,光看顏色與普通咖啡無異,但味道卻有些奇怪。

  我皺了皺眉,接下後遲遲不願喝,因為那味道真的有點嚇人。「這杯妳加了什麼?」

  她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沒什麼啦不要怕,我只不過加了一些秘方,雖然它的味道聞起來不是很好聞,但這就跟臭豆腐一樣,嘗起來可是很棒的,而且做人不要光看表面就判斷別人是不是好人嘛—-對吧。」她似乎有點別有所指。

  聞言,我聳了聳肩,「其實我不喜歡臭豆腐。」這麼說完後,我還是嘗了一口。

 

  說實話,不難喝。

  只是味道仍舊太嚇人了。

 

  「妳要賣?」我稍微有些好奇地看著她問。

  「不,只是會調給朋友們喝。」她笑容滿面的回望著我。

  我有點訝異地淡淡道:「是嗎。」

  「說真的,妳真的不打算在這工作嗎?」她好像真的滿懷期待地以雙手撐下巴看著我提議。

  我挑起了一邊眉,「怎麼?現在這麼缺工讀生嗎?」

  她大笑幾聲,往後躺靠著單人沙發座,「我們沒有工讀生喔,只是覺得妳還滿適合這種工作的。」

  「真是抱歉,我對薪資的要求還蠻高的喔,我覺得妳請不起我。」用跟她相同的、略帶挑釁的語氣,我這麼回。

  「好吧,那就算了吧,就請妳常來消費囉。或許會遇到『她』。」她滿不在乎地回應我,隨後又笑著說最後一句。

  我什麼也沒說,最後仍然是以她招待朋友作為理由,不讓我付任何一毛錢。

 

  再一次,我猜這是最後一次了,我來到她開的咖啡廳。

  一如既往,我坐在我一直坐的位置,很靠近門口,卻從門口看不太到那個位置。

  「欸,真不是我說,我們應該可以成為好朋友的啊。」她的臉上仍舊掛著那抹過分燦爛到假的地步的笑容,走到我面前,再次自動的坐下,然後又笑盈盈地調侃道:「而且這樣每次來都點我,我都覺得妳是不是快要愛上我了啊?」

  「我以為是妳自己坐到我面前的。」我皮笑肉不笑的回擊。

  她依舊是帶著不以為然的笑,別開話題:「還想來杯特調嗎?」

  「如果是上次那杯就不必了,我沒那麼喜歡那種味道古怪的東西。」

  「想喝杯酒嗎?我這有私藏的,再好的老客人問我都不會說有。」她說,而我愕然。

  她好笑地挑起了眉,盯著我的雙眼,彷彿要將我暗藏的驚慌用眼神給拉出來。「就這麼怕我把妳吃掉或者幹嘛嗎?」

  「童……穎懷妳──」妳到底想做什麼?

  「別叫我的本名,雖然我是不在意啦,可是會有我另外的客人不小心聽見,這樣很不好意思的。」她眨了眨眼,這時我才看見她微紅的雙頰,就像是方才已經小酌了幾杯似的。她又說:「叫我耀吧。」

  這麼想成為耀眼的太陽嗎?就憑妳那過假的燦爛笑容恐怕辦不到吧。雖然想這麼說,但總覺得對一個已經醉得有些神智不清的人來說,這些話可能完全不會被記住,不過還蠻惡毒的。

  我回看著她戴著深紫色隱形眼鏡的眼眸略帶矇矓,第一次不做掙扎地接受她的建議。「我陪妳吧,我也好久沒喝酒了。」

 

  說會愛上她嗎、這是不可能的,但是喜歡上卻是說不一定呢。這個朋友應該能交吧。

  總覺得如果她能夠完全認為自己是個女人的話,可能會是那種楚楚可憐、或是不小心會露出讓人心疼的表情,而且應該是個好孩子、吧。

  這是見面第四次了,我其實還沒完全了解這個人。

  如果說小翊最後選擇了她而不選擇我,我想我完全有辦法理解。

  她真的還挺令人心疼的。

  「林梓……我可以叫妳小梓嗎?」

  「……恩,可以。」我瞧了她一眼,最後說。

  「呵呵,謝謝,小梓。」她突然衝著我笑得像個天真的孩子。

  或許有些話只能夠說給像我這樣又熟又不熟的人聽吧。

  像她這樣平時都只能聽別人發牢騷,再適當的給予那人安慰,如果不是心理很樂天的人,恐怕沒能做幾天這種工作就會瘋掉吧。

  只能給予安慰,而得不到任何安慰。

  總覺得她的個性跟小翊的倔強還滿像的。

  想到這裡,我不禁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

  嘛、跟我一樣是真的剪掉了啊。

  「那個,可以麻煩有個人把妳們老闆搬到休息室嗎?」我看著她一杯接著一杯罐,終於忍不住說了。她一開始會發一些牢騷,但最後就只是一直喝、一直喝,直到終於忍不住倒了,趴在桌子上,微閉著眼,覺得難受地皺著眉。

  但是沒有人給予我回應,我只好冷著臉走到一個有著男孩的秀氣臉龐的人面前,淡淡道:「難道妳們這裡沒有休息室嗎?」

  那人不耐地抬眼看我,「之前是有,但後來被當成倉庫了,現在就算把東西都抬出來,也是有一大堆灰塵,老闆不會希望她醒來會是在那。」

  「那她住哪?我可以送她回去。」

  「吶、」我聞聲轉過頭去,有些被嚇到,因為出聲的那人的長相和我原本在說話的那人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只是差在顏色的些微不同,然後她帶著大男孩般的調皮笑容對我說:「我們這裡不接受把牛郎帶出場喔。」

  「我沒有要把她帶出場,不管怎麼看我都不像是會喜歡上她這一型的人吧。」我稍微有些無言以對。

  她沒有理會我,繼續自說自話:「是嗎、既然妳堅持要把我們老闆帶出場,這裡有一些說明我想我們必須說清楚──」

  「停!妳有沒有聽我說話?」我汗顏,打斷了她的話。

  然而她依舊是完全沒有理會我,「如果沒有其他問題的話我要繼續說囉,一、請確保老闆的安危,如果老闆死了的話妳要負起全部責任喔,就算不是妳把老闆弄死的……」

  算了、算了,我完全不敢對她們抱任何期待。

  「直接告訴我地址就好了。」

  「對了,要記得多給錢喔!」她面帶微笑,遞給我一張名片大小的紙。

  「……」我這次不打算跟她們多說什麼,照著她們給的結帳單,用信用卡刷了結帳。

  隨後就拉起喝癱了的童穎懷,拖向我的車,準備照地址開車送她回去,但有些意外她的家就在我家附近。

  只是我從來沒在那附近見過她。

  難道是剛搬來?

  那個地段說實話不是很便宜,她是怎麼做到的?就憑一家牛郎咖啡廳?

  我總覺得她的來歷不是很單純。也許真的如我的猜測。

 

  「真是的,居然是這樣的門鎖?」完全不同於樹立於其家的房屋的高科技門鎖設計,是傳統的那種鑰匙門鎖。

  無奈之下我也只能從她身上的口袋、包包裡四處掏,最後終於在她的皮夾中找到略扁型的伸縮式鑰匙。

  不過總算是找到了,我拿起鑰匙就往鐵門的門鎖上插,轉了兩圈後,聽到「喀」的一聲,門開了。

  因為沒有開燈,所以室內是一片黑,只有靠外面的路燈餘光照了進來,我才能看得見燈的按鈕。

  因為其實我力氣實在不大,無法一直扛著雖然滿輕的她,所以就把她放在她家門前的樓梯上以坐姿擺放。

  此刻,我再度扛起她,走進她家,關上門。在日光燈管照耀下,我思考了一陣,最後決定好人做到底,把她扛到她房間裡。

  她房間意外地十分整潔,純白的一片,沒有特別突兀的東西。我皺了皺眉。

  床鋪也是,棉被在床尾摺得很方正,我將她的身體放坐在床尾邊邊,把她的鞋脫下,遲疑了幾秒,思考她是否有潔癖,得要洗澡後才肯上床睡覺。

  但想歸想,就算我們都是女的,我還是不能隨便幫人脫衣服、洗澡吧。

  我最後只是把棉被攤開,把她放到棉被上,然後找了件她的大衣披上,然後就走了。

  實在是覺得她不夠格當我的情敵啊,如果她和小翊都同樣脆弱,那這兩人的在一起,十分的沒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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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紜琰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5) 人氣()